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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展概述
李向阳
(一)
吴语是中国最古老的语言之一。
上海话是吴语的代表方言,是在当地吴语的基础上,开埠后与各地移民的语言融合而成的一种新型吴语。它的词汇、声调、语法与北方语系的普通话有很大不同,是上海人思维方式、生活习惯和精神面貌的体现。
罗的《斯·Xi》
不同的语境经常闹出笑话,上海口音的人(尤其是男性)经常被人看不起,尽管他们的城市曾经诞生过伟大的中国共产党(CPC)。记得我15岁的时候,在北方某个地方插队的大山深处,遇到过这样的困境。一个叫张的农民一边吞着我辛辛苦苦从千里之外的老家带回来的猪油年糕和大白兔奶糖,一边斜眼看着我说,小红人,以后别说上海话了。真可惜。更让我不解的是,后来他居然找了一个上海知青做老婆,学会了说上海话,晚年还在上海生活。
张建军的“膨胀的太阳”
事实上,我们一直生活在这个悖论中。就像央视春晚里,巩汉林没完没了地夸上海人娘娘腔,十频道里,吴侬软语,分不出四个十,都是从“大家”栏目里来的。
艺术圈的语境似乎也不例外。一方面,业内权威人士对上海的一些现象感到痛心;另一方面,早前被诟病的探索经验或实验结果正在各地被运用。百年艺术史告诉我们,上海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不缺大师。但不知从何时起,随着生态的变迁和权力的转移,尤其是某一种语言被指定为“规范”或“标准”之后,这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和黑暗,“半壁江山”渐渐失去了它的位置。想当大师,要么去北方,要么等死后追认。
樊深的标点符号-1963年中文版
我会说上海话,但普通话是我的母语。没必要抱怨上海人,也不敢打断所谓的“南北之争”。上海的原住民很少,所以“上海人”不是一个血统或户籍意义上的概念,而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审美习惯,一种诞生于长三角的精神文化特征。
本次展览邀请了70多位来自上海、现居上海的艺术家参展,试图通过他们的作品与观者探讨“吴侬软语”的话题。
马良的邮递员
(二)
上海话很年轻,但因为地域和历史的原因,成为发展最快、最有特色的吴语。上海话最主要的特点,在我看来就是多种成分,一种真正融合古今中外的南方口音。它不仅受到周边吴语区其他话语的影响,还夹杂了北方语系的一些成分,吸收和挪用了不少外来生活词。即使在邻里之间,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人,在不同的场合也可以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上海话,尊重差异,平等交流,不讲规范,没有权威。这是一种生活状态,也是一种生活本能。
石慧的粉丝系列
海派艺术家在个人创作中始终坚持“独立的精神、独创的风格、独特的技法”,分门别类,相互并存,形成了所谓“海派无派”的开放格局。他们心中有偶像,却不崇拜权威。他们希望被认可,但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任何东西南北都相处不来的人,只要遵守游戏规则,都有可能留在这里。当然,他能不能站稳脚跟,还得看他自己。有时候,你会觉得这里的人太自私,太冷漠,但仔细想想,他们并没有伤害你。或者你可以说这里没有圈子或团体。想想贡布里希的那句“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或许就能体会到艺术的真谛,于是,就像早年引进的各种现代艺术风格一样,不仅催生了国内第一个系统的“地平线”、“双年展”、“艺术博览会”,也催生了抽象、水墨、材料、观念、装置、影像等各种艺术形式的发生和发展。
胡的《风中之城》
上海人有句口头禅叫“不要被侬束缚”,翻译过来应该是“与你无关”的意思。想想也是。艺术的道路永远是凌乱的,迷茫的,孤独的。谁先到达彼岸还不一定。互相照顾是可以的,为什么要迈着正步走呢?
韩子健《马援之水——沙之书》
(3) 3)
上海话的另一个特点是伶牙俐齿,具体体现在语速快,遣词造句紧跟时代。隋唐以来,江南一直是中华文明的核心,现代工商业的发展使吴越文化更加精致。在动荡的人口迁徙和社会交往中,上海话被简化和异化,逐渐形成各地吴语的“公约数”和代表音,同一字因不同组合可不断变化,使原本精致灵动。
批评家说,这种精致不奇妙,聪明不聪明,“不会大声笑,不会豪言壮语,不会最后站立,也不会独自旅行”。油嘴滑舌的人百思不得其解。精致是我的态度,精明是我的方法。态度端正,讲究方法有什么错?批评者还说,“你虽然有鸟瞰世界的眼光,却没有漫游世界的精神”。能说会道,看看艺术圈,无论当年体制内外的江湖大佬,还是现在在世界各地玩的新锐少年,哪里还有家乡口音?
王建国的茄子
但是,这种油嘴滑舌的话,比起豪言壮语来,毕竟少了些中性,少了些人声,就像是用艺术的风格在唱歌。这是客观条件决定的。首先,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的艺术家总是面临着“洋为中用”和“古为今用”的双重考验。他们做的任何选择,都不一定是“东”或“西”。其次,生活条件所迫,相对实惠。除非有订单,否则他们不愿意纠缠大题材,不愿意大制作,也不会花几个月的时间在一幅画上。“在螺蛳壳里做道场”的成本高得无法统计。第三,屈服于外界的骚扰,抵制各种想法和手法的诱惑,玩弄材料,变换语言,期待意外的收获。最后,依靠先进的技术,艺术家有条件驾驭新媒体和新技术。纵观上海艺术家的作品,无论是题材的大小,规模的大小,抽象的,写实的,极简的,数量众多的,都是思维缜密,制作细致,近乎工整。
芭芭拉·埃德斯坦与八个大山人的对话
当然,我们可以指责他们过于柔软,过于抒情,缺乏思想深度和精神力量。但是我们今天还会用同样的方式质疑林风眠和吴大羽吗?毕竟需要吞山河的人不多,大街上唱歌的人多了,社会也就和谐了。
杜海军的矩形人生
(4).
外地口音是上海话的另一个特点。当然这里的上海话指的是这个村或者那个村流行的小道消息。甚至一江之隔的浦东话或者三十里之外的松江话都不是这种腔调。
张正刚,16空一、二号房
有一类人,俗称“老克勒”,从旧上海这个地方走出来,对上海话的变异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们出身好,门第好,衣着光鲜,受过西式教育。他们在交谈中自然而不自然地透露出一些外来语,他们把上海话做得很成功。如今,“克勒”虽老,新一代的“克勒”正在成长。比如《俄耳甫斯》里的那些白领,白天在办公室谈生意,晚上在酒吧谈艺术,听着怀旧的歌,喝着小杯洋酒,打扮时尚,谈吐优雅,不断创造出许多让人听不懂的词汇。过去,这被批评为向往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小资情调”。现在改成了“贵族气质”,打造品质生活。
姚尔昌的秋思
上海艺术家普遍沉浸在这样的“意境”和“气质”中。他们过着不同程度的自娱自乐的生活,崇尚经典,讨论时尚,关注作品,尊重内心。他们有眼光,有格调,看似清高,其实很清醒,很多事情能看得很清楚,但不一定会告诉你。不像他们的北方兄弟,不那么关心政治,没有太多的“深仇大恨”,细腻安静,温暖有序。就连红遍大江南北的时代题材创作,也夹杂着明显的个人审美。但是,79年发生的所谓离经叛道的“十二月革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低俗和恩怨。除了解放的色彩和笔触,它留给我们更多的是矜持和温柔。
蒋建中的两个观点
可能有人认为这是脱离生活、逃避现实的表现,是“为艺术而艺术”的“唯美主义”。但他忘了,起源于法国的“唯美主义”恰恰是在犬儒主义的反抗中产生的,我们对艺术形式的形而上研究姗姗来迟。
姜铁力的影子
(5)
闪闪发光,油嘴滑舌,外地口音,大概就是上海话的特点,也是现代城市的人文情怀。它不是美声、民族、流行或原创,也不是室内交响乐。我缺乏语言学知识,不敢深究。我不想通过谈论它来为它辩护。不管你能不能听懂,这是方言。
张培成的地铁
我的问题是,为什么讨厌上海人的张大哥现在满嘴洋泾浜上海话?为什么一些一开始很讨厌的地方俚语现在在中国北方和南方很常见?我回想起这个城市的展览被人诟病,艺术家的作品被打败,而现在类似的展览铺天盖地,同样的作品获得了金银,不禁有些迷茫。是不是误解的原因不仅是语境,还有时差?
夏阳的马
借用余《上海人》中的一段话作为结语,但不是结论:“如果人们能从地理空中找到时间的意义,就不难理解,如果失去了上海的中国,就失去了一个时代”。
参与艺术家名单:
芭芭拉·艾德斯坦、、、陈迪、、陈、、丁毅、董胜佳、董小明、杜海军、方蓝蓝、冯伟、加文、韩子健、何伟、何希、洪健、胡杰明、胡维一、黄阿忠、黄元庆、姜平龙、曲凤国、任敏、沈烈义、沈凡、石辉、石勇、石晓娇、石志英、谭斌、陶石虎、王冠英、王玉印、王建国、王天德、王毅
展览名称:吴方言
策展人:李向阳
展览时间:2016年5月20日至2016年12月20日
地点:中国艺术宫41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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