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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欺凌”一直是全世界经久不衰的话题。随着最近电影《更好的日子》的上映,校园欺凌这一社会问题再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引起了社会的关注和热议。
2016年,中国政府先后发布了《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和《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首次在国家层面明确了“校园欺凌”的概念。2017年4月,一系列文件出台,增加了社会各界对校园欺凌的关注和了解。
作为一个持续性的社会问题,校园欺凌的现状如何,在表现方式上呈现出哪些新的特点?哪些孩子更容易卷入校园欺凌事件?应该如何防控?这是社会各界迫切关注的问题。前不久,浙江工业大学教育科学与技术学院“校园欺凌”研究团队(以下简称“团队”)花了半年时间,调查了某省3753名中学生,并以此为基础,试图揭开答案。
欺负者和被欺负者的角色是重叠的。
根据团队的定义标准,只要学生连续“一个月两三次”或更频繁地遭受/实施一项或多项欺凌行为,就会被定义为有校园欺凌。
调查结果显示,有412人存在校园欺凌,占总数的11%。其中,学生被欺负的有321起,学生欺负他人的有91起。欺负和被欺负是有一定差距的。究其原因,团队认为,一方面,不同的学生对校园欺凌可能有不同的认知;另一方面,校园欺凌作为一种众所周知的负面行为,可能会导致欺凌者在自我报告中有意掩盖欺凌事实,从而减少欺凌事件的数量。
此外,研究小组还发现,在412起欺凌事件中,有58起是欺凌——被欺凌,即欺凌者和被欺凌者的角色可能重叠。这是青年学生被欺负后的行为映射,说明校园欺凌没有绝对的欺负者,也没有绝对的受害者。
男生是校园欺凌的主力军。
调查结果显示,校园欺凌中71.6%的学生来自同一个班级,11.9%来自同年级班级,5.6%来自高年级班级,只有6名学生来自低年级班级,仅占1.5%。总体来看,70%以上的欺凌事件是同学所为,这可能与同学之间长期频繁的接触分不开,因为频繁的接触必然会产生误解和摩擦,而误解如果长期得不到解决,就会升级为校园欺凌。
从校园欺凌中的人员构成来看,调查显示,“几个男同学”是选择最多的,占38.6%;其次是“某男同学”,有23.5%的同学选择此项;其次,18%的同学选择了“男生女生都可以”;最后,只有10.2%和4.9%的同学选择了“几个女同学”和“一个女同学”。结果显示,男生是校园欺凌的主力军。此外,研究数据还显示,相比“单打独斗”,学生更倾向于组成“团体”进行欺凌。
欺负行为更容易发生在空闲时间和封闭时间空
结果显示,“课间休息时间”、“放学后时间”和“午休时间”是校园欺凌发生频率最高的三个时间段,分别有33%、26.5%和23.5%的学生选择。而选择“上课时间”、“上网时间”、“自习时间”的相对较少,分别只有20.4%、17.7%、14.1%。
众所周知,欺凌通常发生在家长和老师的视线之外。所以学生在老师在场的情况下不选择欺负,比如上课时间,自习时间。而是选择课间、午休、放学后等更多的自由活动,这说明监管越少,越容易产生校园欺凌。
调查显示,校园霸凌事件多发于“教室”、“宿舍”等相对封闭的空房间。具体来看,37.6%的学生选择教室,31.3%的学生选择宿舍。选择操场、在回家和上学路上、厕所、教学楼走廊、网吧和食堂的学生分别为16%、11.4%、10.7%、10%、8.3%和8%。
可见校园欺凌无处不在,但相比小空室,公共场所发生校园欺凌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传统欺凌占主导,网络欺凌增多。
校园欺凌有多种类型,但大致可分为身体欺凌、言语欺凌、网络欺凌和关系欺凌。从欺负类型看,中学生多选择言语欺负、肢体欺负等传统欺负类型,通过推搡、打架、威胁、辱骂等显性行为进行欺负。但是,网络欺凌的比例也不容小觑。
电影《更好的日子》中,无论是胡小蝶跳楼,周围的同学忙着拍照、发帖、发微博,在网上讨论、猜测这一事件的特写镜头,还是魏莱等人在网上发布陈念母亲是骗子的消息并迅速传播、讨论的场景,都凸显了一个事实:随着互联网、手机的发展, 电脑等电子设备已经成为当今中学生的“生活必需品”,互联网的普及也改变了校园欺凌的表现形式和传播发酵模式。
调查中,学生多次提到校园欺凌发生在“网吧”。这种新形式的网络欺凌的诞生,让欺凌者更容易实施校园欺凌,而且受地域限制更少。而且实施过程更加隐蔽,隐蔽性强,很难发现真正的恶霸。欺负成本低,可操作性更强。
欺凌事件一旦被发布到网上,就会迅速传播开来。此时已经不是一个学校或者一个省的事情,而是全国关注的事情,加速了事件的发酵和升级。由于网络上人的复杂性,很有可能“三人成虎”,歪曲事件的前因后果,夸大事件的严重程度,毫无根据地猜测事件的相关信息。
团队认为,这说明网络时代的来临,给校园欺凌的表达增加了网络化的特征,形成了“虚拟欺凌”,扩大了校园欺凌的影响和危害范围,增加了监管难度。采访中也有学生表示:“传统的校园欺凌可以通过远离欺凌者来减缓,但一旦谣言在网上发布,就无处可逃了。”
女生之间的关系就是欺负。
《更好的日子》这部电影是基于发生在女孩中的校园欺凌事件。虽然大家可能都在关注蔚来等人对陈念的肢体欺凌,比如往陈念身上扔排球,推陈念摔下楼梯,肢体殴打陈念,拉扯剪陈念的头发等等。,很少有女生被欺负的描述。然而,该团队的研究结果表明,中学女生中的关系欺负是校园欺负中非常突出的问题。
该团队的调查结果显示,参与校园欺凌的男生人数明显高于女生,但随着“男女平等”、“女性男性化”等社会观念的发展,这种差距正在逐渐缩小。女生参与校园欺负的百分比在增加,在关系欺负维度上两者没有显著差异。
校园欺凌男生表现为言语欺凌和性欺凌,以辱骂、恐吓、威胁或性别歧视为主;而女生中的欺凌更多表现为间接网络欺凌和关系欺凌,是人际排挤和基于欺凌情境上传视频的结合。虽然男生和女生一样,会用间接欺负来抹黑被欺负者,但男生更容易参与直接欺负;相比直接欺负,女生会更多的参与间接欺负。
根据团队分析,女生参与校园欺凌的原因更加多样和微妙。一件小事甚至某个地方的突出优势都可能导致他们卷入校园欺凌。通常情况下,女生不会用肢体欺负和言语欺负直接表达自己的不喜欢、不喜欢、嫉妒等情绪,而是会转化为关系欺负,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欺负形式,会通过拉拢其他同学、孤立目标对象来进行欺负。对于处于青春期,喜欢以个人关系网来衡量自己社会地位的中学女生来说,关系欺负这种隐性欺负形式显得尤为突出。
采访中,男同学告诉团队:“女生比我们凶,抓头发,拍视频什么的。”“好像有个现象,每个班的女同学都互相排挤。我感觉有时候好的关系其实是假的,我也说不出来。”
留守中学生更容易成为受害者
《更好的日子》的女主角陈念是校园欺凌的受害者,但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个细节。陈念也是一个父亲从不出现,母亲躲债,独自生活学习的留守儿童。
团队研究的结果证明,留守中学生更容易成为校园欺凌的受害者,更容易出现一些极端的错误观念。团队认为,这可能是留守学生的性格和家庭环境造成的:
一方面,留守中学生由于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缺乏安全感,过于内向或过于独立。他们可能害怕与人交流,不敢向别人表达自己内心的愿望,面对别人的无理要求不懂得拒绝,给别人留下“懦弱”、“好欺负”的印象,从而更容易被别人欺负。
另一方面,留守中学生通常家庭经济条件较差,自卑心理普遍存在。同时,他们的父母长期不在身边,在人际交往上无法给予指导。所以他们处理人际事件的能力较弱,对人际事件的处理会比较情绪化。因此,他们更容易发生人际冲突,从而更容易受到校园欺凌。
“围观人群”影响欺凌氛围和事件走向。
校园欺凌中的“围观者”是指在欺凌现场的目击者或大量未目击现场但掌握欺凌信息并关注欺凌的人。从群体对欺凌事件的态度和反应来看,旁观者可分为欺凌保护者、潜在欺凌维护者、共同欺凌者、欺凌者和局外人;从群体所在的地方来说,既有线上围观,也有线下围观;从欺凌信息的来源来看,既有直接目睹的围观者,也有间接听到的围观者。
团队认为,旁观者的态度和行为是影响欺凌氛围和事件走向的重要因素。
在线上的实际情况下,旁观者是指在欺凌发生现场观看欺凌过程或间接听说欺凌事件的群体。这里的群体可以是学生,家长,也可以是老师。校园欺凌事件中很多围观者虽然内心并不认同欺凌者,但迫于形势的压力,并不回应欺凌,选择保持中立和沉默。但他们几乎不知道,他们的关注或沉默意味着鼓励——至少是认可——而不是反对欺凌。这样的态度会助长欺凌者的气焰,认为自己的欺凌行为被所有人接受和支持,不会受到惩罚,从而助长欺凌行为的发生和升级。
在网络的网络世界里,围观者大多是指大量听说过霸凌的网友。大多通过视频或文字描述获取欺凌信息,具有一定的时滞性。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匿名的网络世界削弱了个体社会道德的约束。与实际情况相比,网上围观人数更多,更容易出现从众行为。因此,一旦他们收到有关欺凌的信息,他们就开始在网上发表评论。一般来说,哪里的舆论有偏差,他们的评论就会有偏差,从而形成一群极端的网上围观者。
一般来说,人群中不同的角色决定了围观者不同类型的角色行为,进而会改变整个欺凌事件的“围观”行为,形成两种不同性质的“围观”,或积极或消极。
该团队认为,试图打破“群体”的束缚,以角色分析校园欺凌中的旁观者,比较群体中各种角色及其行为的异同,将有针对性地引导和帮助减少负面的“旁观者”。
(刘晓为浙江工业大学教授,黄顺菊、吴为浙江工业大学硕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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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吴顺菊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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