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读(㗊读什么)[通俗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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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注定又是极端气候不断刷新历史的一年:欧洲面临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干旱；史诗般的热浪出现在亚洲、北美和非洲的许多地方；而在南半球，出现了罕见低温。这种气候现象并非偶然。很多人可能还记得，去年西欧发生了大规模的洪水，北极格陵兰岛的冰盖最高点开始下雨。

在全球极端天气频发之际，英国著名生态学家、发明家、独立科学家詹姆斯·劳洛克(James Lawlock)于一个月前(7月26日)去世，这一天也恰好是他的103岁生日。《卫报》等多家外媒第一时间发表纪念文章，缅怀盖亚假说的开创者。在疫情阴云尚未散去，全球各地极端天气现象频发的当下，这样的纪念更是意义深远。

与其他知名科学家相比，拉沃洛克的名字和著作在中国并不一定为普通读者所熟悉。然而，他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这个“盖亚假说”确实是20世纪最有影响和争议的观点之一。围绕这一假设，拉沃洛克及其合作者撰写了一系列作品(许多作品包括《盖亚:地球生命新视野》、《盖亚时代:地球传》等。也被引进中文)，并构建了一个相当庞大的理论体系。简而言之，这个假说把地球看作一个有生命的有机体——大地女神盖亚。通过自我调节，盖亚维持着地球生物和非生物系统之间的稳定状态。

这个假说一提出，就被批评为挑战主流的达尔文进化论，甚至因为缺乏可证伪性而被完全斥为“神话”。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意识到这一假说的巨大理论潜力，它很快对生态学和地球科学产生了影响。《经济学人》报道说，这个宏大的概念可能不是一门科学，但它仍然是一个有影响力的隐喻。随着21世纪气候科学越来越受关注，生物-物理系统之间的反馈系统，陆地和海洋中的细菌如何改变大气和土壤。与此同时，盖亚因其横跨科学和哲学的思辨性质而引起了社会科学学者的关注。包括布鲁诺·拉图尔在内的许多著名学者都加入了对盖亚假说的讨论，“拥有独立生命甚至意识的星球”的隐喻成为流行文化中最经典的象征，在无数科幻小说和电影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这两年，“盖亚”好像特别生气。不仅全球疫情仍在持续，许多国家还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极端气象灾害。每当气候异常，“盖亚假说”就被频繁地再次提起。当“盖亚假说”在科学界屡遭质疑时，它在大众空中成为一种哲学甚至信仰，不仅被许多环保主义者所坚持。作为上个世纪提出的假说，盖主义的生命力何在？它能给人类的未来带来什么新的启发？本期，我们与您分享与此话题相关的有趣观点。

伪科学，玄学？

乌洛克生于1919年。他最常用的形容自己的词汇是“独立科学家”——不仅身份上独立，精神上也独立。他经常告诫人们“最好的科学来自不受约束的思想”，因此他不仅作为一名科学家，而且作为他那个时代最好的发明家而被人们铭记。他申请了40多项专利，撰写了200多篇论文。最重要的是，他在环保运动中一直非常活跃，尤其是在提出“盖亚假说”之后，他撰写了大量的通俗书籍来扩展这一假说，回应相关问题，为公众普及科学。

用《卫报》编辑乔纳森·沃茨(Jonathan Watts)的话说，“如果没有拉沃洛克，全球环保运动会将会姗姗来迟”。1957年，拉沃洛克在其博士论文的研究中发明了超灵敏电子俘获探测器，首次揭示了有毒化学物质是如何潜入空气体、水和土壤中的。同时，他早些时候警告过化石能源对气候的威胁。由于他在科学探索和普及方面的巨大贡献，拉沃洛克于1974年当选为英国皇家学会会员，2006年因其在盖亚假说方面的工作被伦敦地质学会授予沃拉斯顿奖章。

上世纪60年代，拉沃洛克受邀参加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火星计划，探索外星生命。在这个过程中，拉沃洛克逐渐形成了他对生命调节大气成分的思考。20世纪60年代中期，他回到英国一个偏僻的村庄，与著名小说家威廉·戈尔丁讨论这个问题。戈尔丁的小说《蝇王》大获成功出版后，戈尔丁认为拉沃鲁克应该把他过去的灵感命名为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地女神盖亚。

《蝇王》剧照(1990)。

1968年，拉沃洛克在普林斯顿举行的一次关于地球生命起源的科学会议上首次提出了“盖亚假说”。他认为，地球能够孕育生命并使其稳定生存，并非偶然，而是它以一种“生命体”的方式进行自我调节的结果。地球维持自身平衡的系统，依赖于大气圈与生物圈、生命系统与非生命系统之间的合作与互动。作为一个超级生命体，地球比地球上存在的所有层的总和还要大。这一假说也得到了琳·马古利斯·古利等人的支持和改进。玛格丽丝是微生物学家。她对生物通过聚合“共生”的理论很感兴趣，这与盖亚假说的核心思想是一致的。

“盖亚假说”一经提出，不仅震惊了当时的科学界，还以各种方式影响了人们的观念，吸引了大批追随者。“盖亚假说”提出，虽然地球有自己的稳态，但盖亚维持它的能力是有限的。“人类”作为一个相当近期才出现在这个超级生物体内的物种，如果盲目滥用工业技术，会削弱盖亚的生命力，这在相当程度上动摇了“人类中心主义”的观点。人们成立了盖亚集团，自称“盖亚人”，并开办了自己的网站。现在西方很多政党里也有很多呼吁环保的“盖亚活动家”，比如绿党。

但在盖亚假说刚刚提出的时代，一直是“伪科学”的大帽子。直到今天，很少有人真正把它当作一门严肃的科学。著名学者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认为，盖亚假说显然与主流的达尔文进化论相悖。伍洛克和马古利斯只从化学和微生物学的角度关注了生命的“平衡”和“稳定”，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地球不是自然选择产生的，所以不可能有生命。1988年，英国皇家学会成员约翰·波斯特盖特(John Postgate)写的一篇批评文章发表在《新科学家》(New Scientist)上，甚至说邀请他写一篇对盖亚理论的批评性评论就像是“抽搐”。

《盖亚:地球生命的新视野》，作者詹姆斯·拉沃洛克，肖·等译。，格致出版社，2019年8月。

自提出以来的几十年里，对这一假说的批评从未停止。1990年，《自然》上的一篇论文指出盖亚假说最大的问题在于它根本不具备任何可证伪性。2021年，Breakpoint的一篇文章指出，盖亚理论在当前的复兴是一种伴随的宗教“复魅”现象。随着美国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痴迷于巫术和占星术，为“宇宙中的神秘意图”提供解释的盖亚理论将变得非常有市场。如果把盖亚假说是否科学的争论整理一下，恐怕很难写一本书。但这种介于科学假说与“信仰”或“世界观”之间的性质，可能会给盖亚假说注入不朽的生命力，使其在专业研究者和普通人的观念中不断获得新生。

《断点》的这篇文章还指出，所有类型的盖亚教义都有一个“用户生成”的特征。“与有组织的宗教不同，它们基本上可以与各种类型的信仰相结合……人们除了“声称”之外无法验证盖亚的信仰，这似乎是一种信仰层面的“可证伪性”。文章还指出，盖亚主义面临着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悖论:人类是盖亚系统的一部分，还是独立于盖亚之外？如果人类只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那么“建造城市、向河流中倾倒化学物质和污水、砍伐树木其实只是盖亚目的的一部分”？如果我们要继续声称“人类这样对待地球是错误的”，那么我们只能承认人类不是盖亚的一部分。

抵制宇宙论的“祛魅”；

打破思想界限的盖亚

然而，超越科学假说的视角，盖亚的想法并无新意。追溯到古希腊，柏拉图实际上可以被称为一种古老的“盖亚主义”。在《提麦欧》中，他认为整个宇宙都有生命，地球是一个生命体。且不说以泰勒斯为代表的米利都学派，几乎所有的思想理论都有“盖亚假说”的雏形。

从思想史的角度看，2015年的一篇文章指出了盖亚假说遭到强烈反对的一个重要原因:它代表了一种强烈的目的论倾向，为目的辩护，这也是亚里士多德对柏拉图哲学特征的总结。但16、17世纪的科学革命推翻了这种目的论，机械宇宙论的建立驱逐了宇宙的“目的”和“意义”。同样，作为宇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地球不可能有自己的“目的”。“盖亚在科学界的不安，正是因为它似乎是向目的论时代的倒退”。

当然，本文也追溯了质疑科学革命成就的思想，如浪漫主义的代表人物歌德、对美国先验论者影响深远的哲学家谢林、自然主义者洛伦茨·奥肯等。此外，最知名的环保书籍《寂静的春天》的作者雷切尔·卡森也被认为是盖亚的支持者。她的私人信件显示了她对奥地利哲学家鲁道夫·斯坦纳的综合自然观的认可，这种自然观强调地球作为一个有机体的活力。有趣的是，启发拉沃洛克提出盖亚假说的戈尔丁也深受施泰纳哲学的影响。

《寂静的春天》，雷切尔·卡森著，吕瑞兰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21年4月。

因此，我们或许可以从一个世界在科学的介入下祛魅的角度来理解盖亚学说的争议。而关于其科学性的争论也赋予了它更多的意识形态张力。例如，在2005年出版的一本文集里，学者大卫·米奇利在一篇题为《个人主义和盖亚的思想》的文章中指出，盖亚学说修补了被科学世界观撕裂的主客体，使人们不仅可以把地球当作人类的“舞台”和“背景”，还可以把它当作自己的一部分。超越主体-客体、科学-非科学、有机生命-无机物，是盖亚学说在观念上的贡献。

在2019年出版的最新著作《Novacene:即将到来的超级智能时代》中，拉沃鲁克描绘了一个充满超级机器人的人类未来。超级机器人——而“Cyberg”将取代人类，人类可以根据盖亚的需求进行自我调整，进行大型工程项目并给生态环境带来根本性的改变，最终实现生态的和谐平衡。在书中，拉沃洛克引用了美国诗人理查德·布劳蒂根(Richard Brautigan)1967年写的诗《一切都被充满爱的恩典的机器看守着》，诗中写道:“在控制论的草坪上/哺乳动物和计算机/和谐共处”，人类“从劳动中解放出来/回归自然/回归动物”

在拉沃洛克看来，这首诗代表了一种奇怪的、面向未来的思想。一方面包含嬉皮自然主义，另一方面又充满了象征控制论的冷战文化。这首诗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未来哲学，即现有的社会组织模式——政府和企业可以被一个机器自然的智能网络所取代。

《新星时代:即将到来的超智能时代》，作者詹姆斯·拉沃洛克，顾滨河译，高等教育出版社，2021年2月。

新星时代:即将到来的超智能时代为未来提供了一种可能性，某种程度上，这本书也体现了盖亚“融化边界”的精神。

2019年，一篇题为《Gaia as Cyberg》的文章指出，这种精神也引起了许多后人文主义者的共鸣，比如最受好评的学者唐娜·哈拉维(Donna Haraway)。引言:哈拉维曾经批判过盖亚主义，但他也从中吸取了思想资源。她特别关注盖亚理论的控制论因素，并质疑道，“拉沃鲁克所说的盖亚内部平衡是一种物质力学现象还是一种生物现象？”在她看来，拉沃鲁克的盖亚话语模糊了生物和非生物，“洛夫洛克的地球也可以是一种赛博伯格”。而这种“打破边界”恰恰是Cyberg的话语口号。在这个意义上，哈拉维也发展了盖亚的思想。机器与自然打破界限的结合也成为很多科幻作品的主题，比如今年火的连续剧《爱情、死亡、机器人》第三季中的插曲《只是那台机器的脉搏》。这也充分体现了Gaiism对于未来世界的生命力。

盖亚和社会:

环境危机和政治危机同时发生？

就在去年，拉沃洛克发表在《卫报》上的文章引起了很多讨论。在这篇文章中，他继承了盖主义的论点，指出“这次疫情是地球保护自己的一次尝试。如果人类不悔改，盖亚下一次可能会制造更糟糕的事情”。他还主张，人类不应该继续把全球变暖和植被破坏当作“孤立”的问题，而应该从系统的角度认真对待。他写道:“科幻小说中的场景正在变成现实。我们正在进入一个高温时代。气温和海平面逐年上升，直到世界变得面目全非。我们经常低估的是，自然变化是非线性的，不可预测的”。

自2020年全球进入疫情时代以来，“疫情是大自然的报复”这句话被反复提及。但是，回忆起拉沃洛克作为盖亚假说代表的身份，很多人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今年的文章认为，这种说法隐含着一种激进的倾向，暗指人类是大地女神中的病毒。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盖主义作为一种思想的价值并不体现在我们如何教条地实践某一个命题，而总是体现在其背后的世界观上。有评论认为，这些世界观会对我们重新认识当前的很多问题很有帮助。

《爱·死·机器人》剧照(第三季)。

今年五月的一篇文章将同性恋与协商民主联系起来。文章认为，Gaiism与协商民主的发展具有相互促进的潜力。目前两者同时面临挑战，而且这两种挑战相互伴随:一方面，人类越来越认为自己高于盖亚，生态圈的承载能力濒临极限，极端天气现象频发。另一方面，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国家政治生态正在走向两极分化，多元民主的愿景越来越远。

作者认为，这其中的关键是“亲密和互惠”的价值观消失了，而这对于盖亚信仰和协商民主的发展至关重要。Gaiism的本质是，我们将自己完全嵌入生态圈，培养对他们的真诚尊重，进而恢复我们与周围人和自然的真实联系。同样，对于协商民主的实践，人们需要的是对民主进程的真正参与。但是，现代民主的发展确实逐渐剥夺了这种参与，人们逐渐对民主进程感到疏离和冷漠。选举纯粹是作秀和利益博弈的工具。协商民主的传统也在重建人民、社区和国家之间的真正联系。“在这个意义上，盖氏主义和协商民主是‘有机的’”。重建这种真正的联系需要我们更加关注一种“直接性”:真正理解和面对我们特定的生活环境和社群，通过与周围多元社群的辩论来“自下而上”实践政治。

今年的另一篇文章指出，盖亚主义的价值观将在一定程度上纠正自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在世界范围内形成的一种“不在乎的文化”。这一概念由精神分析学家莎莉·温特罗布(Sally Weintrobe)提出，被社会学、心理学、社会学广泛研究，有无数熟悉的面孔:自恋、消费主义、工具理性等。它是在新自由主义主导的全球化进程中形成的，鼓励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断生产和消费。2015年的一篇文章将这种文化的核心追溯到一种强大的“潜在幻想”，即“地球是一个坚不可摧的‘母亲’，它能为我们提供所需的一切食物，并吸收我们制造的废物”。

图片来源:aeon.co，制图:蒂姆·麦克多纳

这种幻想之所以难以摆脱，是因为我们社会的群体文化在全球化的进程中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在各种媒体平台的帮助下，强调个人奋斗、消费和享受的文化呼吁我们“尽可能无忧无虑”，这就不可避免地要求我们变得“冷漠”。我们通过切断与周围人的爱情联系来避免精神痛苦。

在这方面，盖亚学说强调的是将我们与地球联系起来的感觉和意识，因此具有现实意义。正如文章所说，我们的新技术不仅要用来攫取自然，还要通过卫星图像让我们更直观地认识到地球目前的脆弱，还原我们对它的“痛苦”，让环境问题可见，以此来抵制“冷漠”文化。

参考链接:

1.盖亚作为太阳系:另一种默认进化轨迹

https://arxiv.org/abs/2201.04956

2.盖亚主义的个人定义和不完整的历史

https://www . resilience . org/stories/2022-07-13/a-personal-definition-and-incomplete-history-of-gaianism/

3.走向地球万物有灵论科学

https://Wilde thics . org/essay/towards-an-anim istic-of-the-earth/

4.盖亚隐喻不可伪造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345470a0

5.冠状病毒爆发是盖亚病的一个症状

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7158772/

6.新冠肺炎是一个集体的通过仪式吗？

Is COVID-19 a Collective Rite of Passage?

7.地球的圣愚？

https://aeon . co/essays/Gaia-why-some-scientists-this-a-sense-fantasy

8.《柯维德与世界》的盖亚式解读

https://breakpoint . org/a-gaian-interpretation-of-covid-and-the-world/

9.协商民主和盖亚主义:自然的补充

https://www . resilience . org/stories/2022-05-12/consideration-democracy-and-gaianism-natural-complements/

10.盖亚是机器人

https://www.gaian.systems/research/gaia-as-cyborg

11.当心:盖亚可能会在我们毁灭地球之前毁灭人类

https://www . the guardian . com/commentis free/2021/nov/02/当心-盖亚-理论-气候-危机-地球

12.一项新的理论揭示，外星生命可能在比我们预期的更多的地方生存。

https://www.inverse.com/science/gaia-as-solaris

作者/刘亚光

编辑/李永波青青子

校对/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