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讯享网,大家多多关注。
站在国企改革三年的尾声,展望未来,中国国企改革依然面临诸多挑战,需要继续啃硬骨头,铲除病灶。下一步,如果能通过员工持股等激励机制,有效调动各方积极性,改善国企运营,盘活国有资产,国企释放的活力将有望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增长点。
图/视觉中国
文|财经记者张寒邹碧莹
编辑|王艳春
国企繁荣,国家就繁荣。国有资产强,国家就强。
5年前,中国联通引入腾讯、阿里巴巴、百度、JD.COM、中国人寿等14家战略投资者,总资本780亿元,由此开始了“史上最大规模的混改”。五年间,中国联通净利润从2016年的1.54亿元增长至2021年的63.05亿元,大幅扭转了2015年营收和利润的恶化局面。
外界普遍评价混改为错失4G时代机遇的中国联通带来了一个黄金窗口。作为联通北京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陈超告诉《财经》记者,混改后,他真切地感受到福利待遇提高了,晋升渠道和机会增加了。与此同时,联通公司的管理也比以前严格了许多。
改变不仅发生在中国联通。国有企业作为国民经济的“定盘星”,长期以来承担着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促进高水平科技自立、保障党和国家重大战略实施的使命。载人航天、深海探索、港珠澳大桥、深海1号油气田等重大工程,都离不开国企的力量。但是,由于一些体制和机制的僵化,长期以来,国有企业也存在着大而不强、效率低下、活力不足等问题。
2012年,党的十八大明确,要不断增强国有经济的活力、控制力和影响力。2015年9月,《国务院中共中央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正式印发,与之形成的“1+N”文件体系初步勾勒出国企改革路线图。2016年2月,国资委(SASAC)发布国企“十项改革试点”实施方案,内容涵盖落实董事会职权、市场化选聘经理、企业薪酬分配差异化改革等事项。
自此,国有资产管理体制由“管企业”向“管资本”转变,国企改革提速。2016年以来,共有联通集团、东航集团、南方电网等四批200多家国企步入混改试验田。6月,集中国化工、宝钢、武钢、中核、中核建设于一体的国资委副主任翁介绍,党的十八大以来,对47家中央企业的26个集团进行了战略重组和专业化整合,新组建并验收了国家管网集团、中星网等9家中央企业。央企数量从十年前的117家调整到97家。
2022年是国企三年改革结束的一年。2012年至2021年,全国国资监管企业累计实现增加值111.4万亿元,年均增长9%,超过GDP(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速2.3个百分点。但从国企营业收入、利税总额等指标来看,过去十年国企增速翻了一番,与私企相比还有一定差距。漫长的改革之路已经走了一半。接下来,如何续写“国资国企强中国”的新篇章?
混合股权改革促进治理和管理的优化。
2022年,中国上榜《财富》世界500强的国有企业由2012年的65家增加到99家,其中国有企业47家,地方国有企业39家,SASAC监管的金融企业13家。十年来,随着整体实力不断壮大,国有企业创新能力不断增强:中央企业建成国家级R&D平台700余个,累计研发支出6.2万亿元,年均增速超过10%;截至2021年底,R&D人员达到107万人,比2012年底增长53%。
变化是如何发生的?
梳理近十年国企改革路线图,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面:一是进行大刀阔斧的国企产权改革,如战略重组和专业整合、混合所有制改革、分类改革等。其次,加快建立现代公司制度,加快国有企业劳动、人事、分配制度改革。此外,要加快转换经营机制,激励科技创新。落实年度考核奖金、研发费用作为利润、资本金注入、工资总额等扶持政策,落实揭示名单、跑马圈地等机制。开展“双百行动”、区域综合改革试验、科学改革示范行动等专项改革项目。
以备受关注的混合物为例。国资委委员、国资委秘书长彭在今年6月举行的“中国十年”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上介绍,2013年以来,国有企业改制重组引入社会资本超过2.5万亿元。目前,央企和地方国企拥有的混合所有制企业比例分别超过70%和54%。
2017年后,中国联通变更为联通集团持股36.7%的a股上市公司,14家战略投资者合计持股35.2%,社会公众股东持股25.5%,员工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持股2.6%,实现多重股权制衡。时任中国联通党委书记、董事长的王晓初在2018年底介绍,新一届董事会重组为“5名独立董事+3名联通董事+5名新战略投资董事”,形成了市场化的董事会架构。集团还进行了“瘦身健体”,总部、省总部、地市公司管理机构数量分别减少三分之一、五分之一、四分之一。此外,包括管理骨干、技术骨干和中高层管理人员在内的7752人已获授7.94亿股。
一位长期观察运营商竞争的业内人士告诉《财经》记者,联通在杭州和深圳设立了电商运营中心,分别与阿里和腾讯对接。马的姐姐,原来在深圳电信工作,后来在联通工作了十几年,去年退居二线。作为中国联通深圳公司原副总经理,她协调深圳电子商务运营中心,推动了联通和腾讯“大小王卡”的推出,为联通带来了很多新用户,也为腾讯圈定了很多流量,实现了双赢。同时,近年来中国联通也与阿里云、腾讯云一起探索大云业务,但目前效果一般。
各种国企的基础不同,改革的进度和成果也不同。张晓(化名)是北京一家大型国企的中层员工。他对《财经》表示,改革后内部待遇变化不大,只要不出大差错,就不会失业。但改革后,管理流程变得更加复杂,工作更加要求符合法律法规,按照标准程序和流程操作。国企员工需要遵循更严格的规则和程序才能获得北京户口,而且难度越来越大。虽然集团还没有明确的混改举措,但总公司和民营企业已经联合成立了一些规模较小的子公司,探索混改之路。企业的组织结构也在变化。按照现代公司制度的要求,设立了董事会、总经理、外部董事、监事等机构和部门。
盘古智库学术委员、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郑志刚对《财经》记者评价说,近年来,不少国企进行公司制改革,引入民间资本作为战投,有效改善了公司内部治理,通过并购优化产业布局,带来了新的变化和新气象。一些地区初步建立了国有资产监管链,如天津SASAC成立了国有资产运营公司,履行出资人监管职责。同时,一些国企改革后,法人治理结构发生了变化。部分核心股权结构改革保守,多为提升管理水平,调整优化产业结构。一些国企改革后,效率并未得到实质性提升,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了“假混改”现象。国企改革之路依然坎坷漫长。
一方面,所有制结构改革的障碍仍然需要解决。例如,在郑志刚,两个“所有者缺位”的国有企业的合并并没有引入真正关心企业经营状况的私营企业。个别国企为了完成任务,让私企先进入,再让私企退出。同样,他们也没有真正引入有明确盈利动机的民营企业,既没有实现股权多元化,实质性推动经营机制转换,也没有实行员工持股和灵活多样的激励政策。这是对改革的误解。在一些地方,国企改革没有给民企股东应有的权益,他们的战投地位没有得到尊重。这些“假混改”只是昙花一现。
另一方面,民营股东的力量仍有待加强。惠誉国际评级(Fitch Ratings)亚太区中国企业研究高级总监黄晓婷对《财经》表示,民营企业融资能力较弱,一些项目的退出路径不明确。疫情下未来前景的不确定性也限制了他们的参股意愿。另外,经营不善、财务薄弱的国有企业是最需要改革的对象,却很难吸引社会资本。目前国企改革在“混”方面有所进展,即实现股权多元化,包括提高国有资产证券化率、引入各类社会资本、增强员工持股等。但就某些案例来看,大部分社会资本投资者还不足以在国企决策中发出强有力的声音,从而达到“改革”的目的。
相比国企混民资,民企混国资是另一种混改模式。惠誉的研究显示,向国有投资者转让控制权的上市民营企业数量激增,从2017年的仅6家增至2018年的18家,再到2019年至2021年的每年约50家。黄晓婷介绍,在支持新兴产业和提高国有资本回报率的使命驱动下,国有企业近年来积极寻求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投资机会。其中,医药、新能源汽车、可再生能源、半导体、智慧城市等价值链上的企业被地方国有资本运营投资公司视为热门收购对象。这些民营企业可以借助国企新股东,帮助他们改善融资渠道,降低融资成本,引进更多商机,带动科技创新。同时,黄玉婷提醒,国企投资民企历史较短,目前仍无明显效果。如果投资标的选择不当,可能会增加国企母公司的财务负担,反而降低国有资本收益率。
近年来,很多国企混改的重点已经从“混合股权”逐步走向“机制改革”的新阶段,包括推动现代企业制度形成、劳动人事分配制度改革、长效激励机制等。但实际上,国企也很难一步一步真正建立现代企业制度。黄晓婷指出,不同企业之间不同的文化、管理风格、薪酬框架和决策过程是后期整合过程中的挑战。这些因素可能会影响关键人才的保留,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尽职调查也是影响投资效果能否达到预期效果的重要前提之一。
比如“打破铁饭碗”,就有不同的看法。作为一名国企员工,张晓认为,国企的定位决定了他们重视社会责任,他们要关注亏损,所以可能不会太注重经济效益。“当然,最后政府一定要弥补,不然国企职工不会同意。目前国家每年还是给我们企业很多补贴,带动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发展。”
未来,如何寻求国企与外部资本的更多共识,减少混改之痛?
恒生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王丹对《财经》指出,对于混改企业,无论是国企引入非公经济投资者,还是反向混改国资进入民企,都需要选择匹配度高、认同度高、协同度高的投资者;双向选择,深入沟通,建立有效制衡,混改后可以优势互补。对于投资者来说,也要制定清晰、具体、实用的投资策略。与国企投资者,打通上下游产业链和价值链,扩大规模,实现协同;或者在研发、市场、渠道、人才等方面补充资源。
中国银行研究所研究员梁思向《财经》记者建议,下一步,国企混改应继续坚持“三因三利三不”原则。根据地方政策、行业政策和企业政策,它应该是独立的、控制的和被控制的,应该参与改革。不应该有协调,全覆盖,没有时间表。坚持“完善治理、强化激励、突出主业、提高效率”的方针,分类分层推进。在混改过程中,要注意充分研究推进混改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完善“资本管理”体系,释放更大红利
如何顺应市场经济规律,防止国有资产流失,是国有资产监管的长期难题。十年来,国资监管机制从“管企业”向“管资本”转变。截至2021年底,我国国有资产监管企业资产总额达到259.3万亿元,比2012年底增长2.6倍,年均增长15.4%。十年来,中央企业累计缴纳税费18.2万亿元,国有资本收益1.3万亿元,国有资本划转社保基金1.2万亿元。
翁明杰介绍,十年来,SASAC建立健全“三统一、三结合”的国资监管职能体系,充分发挥专业化、系统化、法治化“三化”监管优势,推动形成国资监管大格局。继续深化政企分开、政资分开,加快推进经营性国有资产集中统一监管,建设全国国资国企网上监管系统,加强对下级政府国资监管的指导和监督。切实推进管资本和管党建相结合,履行出资人职责和国资监管职责,把党内监督和出资人监督结合起来,让国资监管“长牙”“带电”。
国资委公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中央企业实现营业收入同比增长19.5%,利润同比增长30.3%,净利润同比增长29.8%,均为历史最好水平。2021年,中央企业全部职工人均劳动生产率达到69.4万元,同比增长17.5%;100元营业收入的成本是94元,低于0.9元的成本。资产负债率保持稳定,年末资产负债率64.9%,达到年初制定的控制在65%以下的目标。
与此同时,其他反映国企质量的数据也不那么乐观。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聂日明的研究显示,2011年后国有企业利润总额增加,主要原因是资产规模扩大。随着资产的扩张,边际收益下降,ROA和ROE不断下降。这也是过去十年中国经济的写照。非常依赖投资,但是投资的边际收益在递减,每投入一块钱带来的GDP和利润都在不断递减。
全国工商联研究室原主任陈永杰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计算,2013年我国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资产利润率为2.6%,之后一路下滑,从2015年的1.9%下降到2020年的1.27%,十年间下降了一半。也就是说,国企每百元资产的利润,2013年是2.6元,2020年是1.27元,远低于银行一年以上的贷款利率。其中,国有控股企业普遍明显低于全国规模以上企业平均水平,而中央企业资产利润率明显高于全国国有企业平均水平。事实上,对于我国是否形成了完整的“管资本”的国资监管体系,学术界和业界仍有不同看法。
王丹介绍,国资委(SASAC)明确“支持和鼓励国有企业集团对相对控股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实施更加市场化的差异化控制”,即以“管资本”为重点。这意味着国有股东要通过股东大会行使权力,通过向董事会派出股权董事来表达自己的意愿,不干预企业的日常经营活动。对于国有股权比例低于50%、其他股东能够有效参与公司治理的国有企业,本集团依法依规实施有别于国有企业的管控,以更加市场化的机制强化激励、提高效率。
在郑志刚看来,国有资产监管体系仍有待完善。2012年和2013年的改革方案发布后,中央提出从“管企业”向“管资本”转变,但更实质性的转变还需要进一步落实。比如大型央企产业集团的转型:一些大型央企产业集团拥有庞大的资本家族,这些央企的总部依然是“管人管企业”。未来央企产业集团总部能否转型为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如何平衡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如何实现央企总部冗余职能体面退出?这是最大的挑战。
完善国资监管体制,有没有标杆性的国外经验可供借鉴?
梁思介绍,法国是以国家股东管理为主的国有资产管理模式,新加坡采用“三级”国有资产管理模式,美国采用高度市场化的层级式国有资产管理模式。在郑志刚看来,疫情期间,新加坡的经济活力和国有资本运作的淡马锡模式得到了充分体现。中国可以借鉴新加坡的模式,将大型央企集团总部重组为N家国有资本运营公司,推动国有资本管理体制的实质性转变。有的央企集团有上千家子公司。集团总部要尽快转变为出资人。董事会应落实他们的要求,在经理选择和薪酬制度方面遵循市场规则,逐步放权,将管理人和企业的权力归还给子公司和孙公司,并通过聘请外部董事建立平衡的股权结构。只有央企集团总部引入外部董事,可能作用不大;而当集团总部成为出资人,子公司和子公司都引入外部董事,或者让展投超额委派董事,董事会的制衡功能就会大大增强,从而改善基于人情社会的中国式内部人控制问题。这样,国有企业的现代企业制度才能建立起来,国有企业才能充满活力。
黄晓婷还提醒,目前,中国更关注新加坡淡马锡模式。中国国有资产管理模式和体制机制有着独特的发展历史,两国市场结构差距巨大,不应简单照搬。
王丹强调了日本财团和商社模式的借鉴意义。他认为日本二战后的经济成就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财团制度和商社模式。交易平台产融结合,通过组织贸易代理、金融服务、仓储物流、投资咨询等功能,整合松散的功能,打通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在组织安排上,综合贸易公司不直接进行生产活动,而是通过提供综合服务和少量投资股份与生产企业保持长期合作关系,逐步取得原材料和产品的贸易代理权,同时带动联合体关联企业的联合投资。王丹表示,这种模式对我国国企改革中的产业链建设、组织形式和管理架构的安排都有借鉴意义。国有资本可以通过合理的形式,比如少量的股份,有效整合各个环节的资源。
对于民营企业国有股的情况,王丹进一步指出,在国企改革中,有一个民营企业和国企的制度衔接问题。比如董事会成员和专业委员会的设置,党的领导在决策体系中的体现。公司管控授权要结合市场化管理的需要,按照国有企业集团体制进行规范。在保持企业原有市场化体制和机制灵活高效的同时,要与国有企业管理体制相结合。我国混合所有制国有企业应探索不同于国有企业的管控模式。在管理资本的方式上,监管者应采取包容的态度,尊重企业现有的管理规则和上市公司的管理方式,同时将党建等管理要素与治理结构有机融合,完善激励约束机制。
事实上,理顺国企国资监管机制,更需要明确国企定位,国企垄断,公平竞争。在郑志刚看来,国企混改的目标是实行竞争中立。下一步应该系统反思国企和民企的地位,促进公平竞争,让国企和民企在混改中都有进有退,避免民企在混改之外犹豫不决。
王丹建议,接下来,应该放开市场准入。在电力、电信、铁路、石油、天然气等重点行业和领域,禁止对民营企业设置附加准入条件,放开竞争性业务。二是建立公平统一的市场监管体系,规范失信联合惩戒标准和程序,规范信用核查,保障民营企业平等获取资源要素。三是加强公平竞争,清理行业准入、资质标准、行业补贴等与企业性质相关的规定和做法。四是打破招投标隐性壁垒,对具备相应资质的企业不设置与业务能力无关的门槛。
郑志刚还指出,未来通过混改,国企和民企应该在很多领域有所突破,齐头并进,最终实现竞争中立。金融机构应根据企业的业务发展能力提供更多的信贷,使金融资源的配置更加公平和高效。政府要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管理国有企业,产生更多的效益,实现国有企业的良性循环。当然,目前我国国资国企隐性制度优势依然明显,部分国企人浮于事。未来中国国企改革仍面临诸多挑战,需要继续啃硬骨头,铲除病灶。
站在三年国企改革的终点,郑志刚说,中国经济未来的希望在于数字经济的增量和国企改革的存量。下一步,如果能通过员工持股等激励机制,有效调动各方积极性,改善国企运营,盘活国有资产,国企释放的活力将有望成为中国经济的重要增长点。
(应采访对象要求,陈超、张晓为化名)
本文来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51itzy.com/357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