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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鬼(历史学院)
名字是人在社会中存在的象征。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名字是人们相识的第一个窗口,类似于超市的货架标签。但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社会,人们认为自己的名字与灵魂、生命息息相关。
北美的印第安部落有把自己的名字等同于自己身体器官的传统。如果有人恶意使用自己的名字,名字的主人一生都会吃很多苦。所以北美的阿尔冈昆人从出生起就隐藏了父母的名字,转而用身体的某些部位来代替自己的名字,比如“红头发、大手、长臂”。至于名字,只能让亲人知道。
居住在加拿大的阿尔冈昆人
无独有偶,在中国古代社会,名字也是巫术中非常重要的符号。
陶谦的《寻神后记》记载了一个叫山魈的故事:
刘宋元嘉初年,一个叫王的人,抓到一只偷螃蟹的山魈,就声称要烧死这个偷螃蟹的人。山魈听后频频告饶,并询问王姓男子的姓名,王不予理睬。最后山魈急了,就说:你不让我走,也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但王对此置之不理,直到回家才烧山魈。
为什么山魈死了都不知道王的名字?原来,在当地的传说中,山魈只要知道名字,就可以用名字害人。于是,山魈频频问王的名字,就为了刺杀此人然后逃走。
通过以上两个故事,我们可以发现,原始部落和古人对名字被人知晓的事情讳莫如深,究其原因,是因为名字具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可以被人利用,通过巫术将自己和名字联系起来。针对人名的巫术在中国古代也是层出不穷,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改变命运避祸,一类是攻击杀死敌人。
相信很多人小时候都看过或听过灵魂召唤,尤其是偏远地区。灵魂召唤是一种在儿童中广泛传播的“巫术”。尤其是当孩子情绪低落、夜间吵闹或连续生病时,大人会把这样的情况归咎于“失魂落魄”。既然走失的灵魂自然要找,中国各地寻找孩子灵魂的方法也因地区而异。
在中国大部分地区,最常见的招魂方式是由母亲或家中最年长的女性将衣服紧贴孩子的身体,在孩子经常活动的地方呼喊。总的来说,内容就是两句话:“XX,回来,跟你妈回家!”有的地区会找另一个人配合妈妈回答“哦,我回来了!”。在中国的少数民族中,彝族、苗族、侗族、水族也有灵魂召唤的现象,但有的是在水边抱,有的需要抱一只大公鸡,有的需要家中最年长的女性才能召唤。但从各地的招魂方式来看,除了外在仪式上的差异,在所有的招魂习俗中,叫名字是最重要的一环。
在古代,这种招魂的习俗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厌胜”,名字是厌胜巫术的核心。甚至有名字的动物也会成为巫术的对象。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医书《杂疗方》记载了东汉人如何治疗蛇、蝎子等螫伤产生的厌胜心理。也就是用威胁的口吻把虫子的名字、科、习性一个个说出来,然后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威慑这些毒虫。如果毒虫不消除痛苦,他们会根据已知的信息灭绝他们全家。
名字能杀虫,自然也能杀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事件是汉武帝时期的“江充巫术案”。汉武帝晚年生病,宠信方士。最后,因为他相信江充宫中有人用恨胜的方法诅咒自己,于是大开杀戒,连后宫都告上了法庭,逼得魏如昀子夫和刘玉鑫先后自杀,从而抛却了关于皇帝和太子之间最高权力交接的政治问题。
孙《大汉天子》中的江充
古往今来,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名字的人,更害怕名字背后存在的“妖术”。同样是在《寻神》的后记中,有一天一个叫周紫雯,绰号叫鼠的人无意中去山里打猎,忽然看见一个五六尺高的巨人从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角弓,箭长约两尺,擦得锃亮。当周紫雯正纳闷这个人是谁时,巨人突然出声喊道:“老鼠!”周紫雯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来了!”然后巨人会拉弓搭箭到,周会“失去理智”。
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没错,吴承恩在《西游记》第三十二回《宫草传》中借用了《寻神后记》的故事框架,莲花洞木母遇灾。在这部小说里,最转折的是,殷郊王拿着一个紫葫芦,头朝下,嘴对着地,问孙武空:“我叫你你敢说好吗?”然后把孙武空放进葫芦里。虽然最后结局孙武空大获全胜,但在这个故事里,葫芦宝贝身上所附着的巫术这个名字,才是妖怪最大的依靠。
除了当面叫人名字,还有一种名字巫术非常恶毒,就是把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或者贴在其他物体上,通过杀死这些名字的附件,间接损害名字拥有者。在《诸神演义》中,有对这个邪名巫术的描述。在路雅祭出的第四十八节射大众的计策中,为了打败赵公明,路雅道人使用了一种名叫“七箭钉头”的巫术。书中写道,“绑一个草人,身上写着‘赵公明’二字,头上有灯,脚上有灯。自战起,将翰墨打印焚化,每日三次,至第二十一日,将敌三魂七魄散。这时候射箭就要射向蚂蚱了。如果敌人身体中弹,蚂蚱敌人会喷血。”
这样的制胜法宝看起来相当恶毒,但在社会底层的民众中,这样的“不劳而获”的巫术,其实是弱者对强者的诅咒,是一种无奈之举。直到清朝,人们还有把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粘在木桩上,用大锤砸下去的习俗,因为这样会让写名字的人生病或者死掉。这种方法是否有效不得而知,但当招神惑人的巫术成为杀人的幌子时,迷信就成了犯罪。
起名巫术,这种在今天人看来荒诞不经的封建迷信,在古代人的世界观中占了很大一部分。因为在那个“问民鬼神”的年代,有太多的东西是人们无法解释的,所以这种原始的巫术,也是在下层民众中流传最广的,就成了他们无助时的寄托和幻想。其次,指名道姓杀人,就像我们说的“用眼睛杀了你”也有同样的作用。只是为了满足现实生活中无法对抗权力的人的精神需求。说白了就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精神”,就是相对弱者对世界的自欺欺人。
参考资料:
《中国巫术史》,高国藩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
《中国古代巫术》胡新生山东人民出版社,1998年。
《中国的巫术》张,上海三联书店,1990年。
呼唤灵魂,孔飞力上海三联书店,201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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