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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论坛]
化显为隐,避俗为雅。
令人愉快的谐音
作者:殷杰(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文化学院副教授)
旅行码扫描和退货申报已经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吉祥码”、“安康码”、“京信帮”等防疫健康信息的查询和提交平台已为人熟知。“吉祥码”是吉林省卫生码,“安康码”是安徽省卫生码,“京信帮”是回京人员疫情防控举报平台。这些名字都是利用语言的同音词赋予新的含义而人为创造出来的。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世界上所有的语言都有同音异义词。为什么汉语中的同音词如此广泛,从古至今都备受青睐?可以说,这与汉语的特点和中华民族的文化心理、思维方式、审美情趣密切相关。
语言崇拜
语言具有依赖客观现实和针对客观现实的特点。“所以,名也;所谓“实是也”(墨子经典),“名者实客也”(庄子《逍遥游》)。因为有了语言,世界可以言说,可以把握,混沌的世界可以变得清晰明亮。古人认为万物起名于天地。名称虽声异,却能达到天意,对世人有全面的称谓和显现功能。董仲舒在《春秋繁露,深察名》中说:“名之义,天地之道,天地为名之义。”“名字各不相同,但都是一样的,都吹响了号角,达到了神的旨意。”
既然语言可以沟通天地,先民就产生了一种语言。
神秘的恐惧和崇拜心理。他们认为语言具有超自然的力量,能够影响和改变自然、社会和人的命运。而且他们还把语言的力量看作是现实的效果,即语言不仅可以直接作用于任何客观存在,而且作用于语言的力量也等同于语言所呼唤的客观存在。原始巫术中的咒语和禁忌名称都是古代语言崇拜的表现。尤其是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人对优劣更为敏感,指向优劣的语言符号等同于优劣本身,即使听觉和感觉的相似性也能达到优劣。因此,人们借助语音的支配,达到操纵语言所指的目的,使人事活动朝着主观意志的方向发展。
民俗中的许多谐音祈祷或谐音禁忌,是文化生活中语言崇拜的留存。比如倒贴“福”字,用谐音“道”从听觉感知上外化出对“福道”的美好期待。亲人和爱人之间吃梨,避免分享食物,这也反映了人们对“分离”这一带有语音禁忌的情感回避。
喜欢就要喜欢。
古人认为事物的“声”与“气”可以产生相互感应和沟通,即“同音对应,同气相求”(《周易·干》)。同样的声音可以产生共鸣,同样的气味可以相互融合。基于这种“相同”,不同的意象就可以联系起来。这种沟通和交流是自然的,也是意料之外的。随机性、偶然性、不可预测性也是“同时对应”的应有之义。
“同时”的“声”是指声音,也可以指读音,即命名事物的各种语音形式。在跳跃和发散思维的驱动下,同一个语音外壳可以包含不同的意义内核。但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原音和谐音之间已经建立了相对稳定的关系。比如平平(平安幸福)、柿石(万事如意)。在年画、剪纸、雕塑等艺术形式中,这一点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鱼戏荷叶”寓意“年年有余”,五只蝙蝠从天而降的图案象征“五福临门”,一只猴子骑马的雕塑象征“马上封侯”,等等。
从“同时对应”的角度来看,只要声音接近,就可以相互作用,有相互和谐的可能。虽然声音的相似和相似是容易遵循的必要条件,但两个同音字之间的微妙关系却很难把握。同音词种类繁多,汉语同音词比比皆是。如何将它们巧妙地、自然地协调起来,从而达到“虽物为悦乎,和为肝胆”,需要智慧和悟性的参与。否则如现在网上看到的“谐音梗”,为了谐音很难凑在一起,除了一个清朗的微笑,别无情趣。
精神和肉体的旅行
汉语基本音节不多,只有400个左右,加上四声之差,有1600多个,除空外可用音节约1300个。当有限数量的音节形成无限数量的词时,必然会产生大量的同音异义词(或语素)。因此,如何利用谐音生成谐音修辞格,如何在谐音之间形成人的思想、形象、声音的融合,从而达到心物相遇,物神神游?除了人们在长期生活中的不断推演,还与中华民族“思之千年”、“见之万里”、习惯联想、善于类比的思维习惯有关。
谐音符号本身并没有直接指向人们的期待,而是在语音联想下,借助联想加工,将语义跨度较大的物体联系起来,创造出许多具有历史渊源或民族文化特色的文字、图片、形象和行为。比如船夫避“留”,所以改“筷”为“箸”;广东人忌“折”,喜“利”,故称“猪舌”“猪肚”;在剪纸和绘画中,我们喜欢用喜鹊站在梅树上的图案,象征“喜气洋洋”;石榴因为籽多(多籽),是送给新婚夫妇的好礼物。正月初一,人们上山拾柴,希望来年“登高抱财”。
但这些由联想产生的同音词并不是任意关联的,而是需要建立在对形象全面细致的观察和理解的基础上,通过结合形象的直觉、感官经验和有意味的形式,或联想其形状或吸收其内涵来进行选择,从而达到主客体的结合。
深藏不露
中华民族有一种含蓄内敛的审美追求,在文学艺术上,也崇尚“一种深刻的文学表现,却又回味无穷”(文心雕龙隐修)。人们会把自己想表达的真实意思放在语言的深处,注重言外之意,注重文本之外的意思。中国谐音艺术恰恰体现了这种含蓄内敛的审美趣味。比如诗歌中“清”与“清”的和谐,“思”与“思”与“联”的和谐等等。尤其是涉及到“利”、“害”、“福”、“恶”等关系到生存状态和未来发展的重大事件时,更要谨慎。
通过谐音,可以将看似不相关的意象连接起来,间接委婉地表达某种期待,从而满足人们的交流或表达需求。比如传统婚礼中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就含有对新婚夫妇“早生贵子”的祝福;家长为即将参加考试的学生准备蛋糕、粽子,取“蛋糕”、“粽子”之音,祈福“金榜高中”;在新年打破杯子和盘子,说“岁岁平安”可以化解很多尴尬和焦虑。
由此可见,谐音是一种化显性表达为隐性表达,化俗为雅的妙法。声音与现实的和谐可以达到隐美与内外和谐的表意效果。不仅如此,和谐意象之间的陌生,更增添了几分幽默和戏谑。
正如语言学家萨丕尔所说,“每一种语言本身都是一种集体的表达艺术,其中隐藏着一些美学因素——语音的、节奏的、象征的和形态的,这些都是其他任何语言所不能共有的。”汉语谐音文化就是控制汉字的发音,进而控制其所代表的事物,从而实现内心的愿望。它巧妙地将“声”与“形”、“声”与“心”融为一体,成为中华民族独特的语言文化。
《光明日报》(2021年08月15日05版)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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