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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浩举

编辑:朱

文化学者戴锦华在其题为《后革命的幽灵》的公开演讲中，曾将“炭笔文学”作为一个重要的文本对象纳入当代文化逻辑的考量。这一言论在网络上被广泛传播，引发了很多关于“炭笔文学”的讨论。从戴锦华和谭碧文学对两性关系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当代青年内心对权力的认同和尊重，并说她与沉迷于美的主流相比处于边缘地位:“我选择的立场是边缘到中心，梦想到现实，叛逆到秩序，幼稚到成熟。”

但是，作为性取向文化的重要代表，美国取向文化真的如戴锦华所说，取得了中心地位吗？如果嗜美文化已经得到主流秩序的认可，为何嗜美作品的基本情节在出版过程中被大幅删减？如果昙璧文学中只有对权力的臣服，如何理解昙璧文学中对世俗权力的挑战和反抗？

以上是性别文化与坦碧文学研究者杨凌在题为《美丽:四大神话与酷儿潜能》的公开讲座中提出的问题与思考。现为厦门大学中文系助理教授的杨凌，早期从事扇子文化研究。在阅读了性别文化研究者徐的小说《美丽》后，她转向了《谈笔文学》，并与她成为了研究伙伴。

谭梅，英文名Boys’ Love，简称BL，是一种主要由女性书写，女性阅读的同性恋叙事。其形式主要是小说，包括漫画、广播剧、原创音乐、视频等。20世纪90年代，受日本和台湾地区连环画和小说的影响，中国大陆的“恋美”创作初步成型。杨凌在日前举行的这场讲座中提到，如今，痴迷于美已经成为当代一种重要的写作风格和文化现象，学术界不能视而不见。近年来，相关的学术研究越来越丰富，权威学者和期刊也在以不同的方式阐释美。这些解释充满了智慧和洞察力，但也有需要澄清的误解和需要驳斥的偏见。许多学者简单地将谭梅的小说视为异性恋女性的幻想投影，认为谭梅的小说再现了当代青年对暴力的迷恋和美化，其中对性关系的处理复制和强化了当前的权力等级制度，从而贬低、否定和批判了谭梅的文化。在杨凌看来，这些批评误读了美色文化，忽略了美色小说中两性关系的复杂性、性暴力的多重伦理和政治含义，掩盖了美色在异性恋霸权和父权制度内部创造了一种话语空的事实。从酷儿理论的角度，她提出“美丽作为酷儿潜能，可以帮助我们超越父权制和异性恋正统，想象和感受一个更加自由、激情和愉悦的酷儿未来。”

杨凌在演讲中总结了关于美瘾研究的四个迷思，并陈述了自己的分析和思考。

迷思一：腐女都是异性恋么？

杨凌提出的第一个迷思是，研究者往往将腐女(即坛碧文学中的读者)直接等同于异性恋女性，将爱美阅读、爱美创作的流行称为“异性恋女性网络社区对男性间同性恋情感或情色的想象和书写”，将其视为主流文化产业的新卖点。

杨凌指出，这个结论不符合事实，也简化了腐女性别身份的复杂性。目前学术界的相关研究已经证明，腐败女性的取向是多元的，并不局限于异性恋。杨凌引用了台湾交通大学助理教授Peiti Wang在日本神奈川大学2017年酷儿大会上发表的一篇论文。Peiti Wang基于台湾省BL粉丝社交网络收集的3851份问卷数据发现，与普通大众相比，BL粉丝对同性婚姻的支持率非常高，93.2%的受访者赞成或非常赞成“同性婚姻应纳入民法”。另一方面，BL粉丝性取向多样，52.7%异性恋，2.4%女同性恋，1.7%男同性恋，33%双性恋，10.1%酷儿无法归类。其中，异性恋的比例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高。杨凌认为，直接把腐女等同于异性恋的误解和误判，与目前国内沉迷于美的研究方法有关。“小规模访谈”是主要的研究方法，通常异性女性读者更愿意分享自己的阅读经验。相对来说，性小众因为社会压力不愿意分享。

有意思的是，在美国沉迷的粉丝，可能不仅仅是虚拟的男同性恋，还有虚拟的女同性恋。沟口明子在论文中说，美国文学的体裁，以女性为读者和创造者，在虚拟的拉拉空中运行，粉丝文化培养女性之间的情感纽带，形成女性共同体。这里的女同不仅仅是指女性之间亲密的性关系，而是指女性的性欲和感情生活可以完全摆脱男性，类似于女性组成的公共社会空。杨凌曾经采访过谭梅作家丰农。在采访中，丰农说:“我的家是谭梅工作室。我家住过很多画家，出版社的一些商品(书籍和周边)也寄存在我这里。我们就像一个人民公社，实践着共产主义。”

可见，腐女大多是异性恋，把读书为美视为男同性恋者的异性恋想象，不仅是对事实的误读，也是对阅读激发的多重性别认同可能性的忽视。杨凌认为，痴迷于美的阅读可以引导创作者和读者克服自我表层身份认同的障碍，在虚拟或现实的层面上实现对主流社会规范所认可的性别/其他身份认同和欲望模式的超越。

迷思二：攻受关系是对现实权力秩序的复制与臣服么？

杨凌谈到的第二个研究误区是，谭梅作品中攻击与接受的关系往往被认定为对权力等级的复制和强化。戴锦华在演讲《后革命的幽灵》中的论述颇具代表性。她认为“主动与被动、强势与弱势这种无法改变的立场，很少与人物的社会身份和地位相吻合，甚至很少偏离新旧主流文化的规范”。也就是说，“在改变了爱情故事或情色关系的性别身份后，这种亚文化中的小说创作并没有被剥离，而是凸显甚至强化了权力和等级。杨凌说，认为攻击与接受的关系是不可逆的，攻击与接受的关系是现实权力关系的直接复制的观点，是对攻击与接受的污名化。

性就是力量，性就是力量…对我自己来说，我讨厌力量不平衡的cp………想象一种平衡。左边代表A的力量，右边代表b的力量，如果A一岁，A+5，A还是老大，A+5，A还是轻松的腹黑，A+10。这样一来，天平就太向A倾斜了，不是吗？不过没关系，有一个很重的分量，就是性。这个时候我大概会倾向于BA(注:B攻击A接收)，AB的文章多半会因为太不平衡而让我不舒服。而如果双方原来的权重差不多，也就是我们一般会说的，杀与爱势均力敌，那么我会觉得互相攻击也没关系。

也就是说，性关系中进攻与进攻角色的设定，成为平衡两者关系的重要筹码。在主流的异性情感模式中，男性攻击女性的固定角色往往是现实中男性主导、女性服从的权力关系的翻版，性是权力的折射。然而，在致力于美的小说中，性成为重新平衡权力的重要元素。杨凌指出，这位网友的观点与日本学者渡边马伊娜(2007)的观点非常相似。渡边马伊娜认为，角色的攻防角色是“按照社会、身体和精神三个尺度来衡量的”这三个因素的结合创造了一个基于微妙的权力平衡的丰富的个人关系体系。比如一个社会地位高的人，精神上可能不如他的伴侣，所以在某些方面依赖他的伴侣。“简而言之，攻击和接受的设定弥合了性伴侣之间的权力不平等，性立场的差异最终实现了关系的平等。因此，谭梅的写作试图通过攻击和接受的设定来构建一种平等而纯粹的爱情关系，而不是强化权力秩序。

迷思三：耽美文是对性暴力的美化与认同么？

强奸，或双方同意的性交，在有关美的小说中相当常见。一些研究者认为，谭梅通过高度美化背景、人物的外貌和服装来美化强奸犯、被强奸者和强奸本身，避免了强奸的力量和暴力性质。杨凌指出，暴力的审美化并非美国文学独有，在当代中国作家的作品中也相当普遍。比如莫言、余华、阎连科等作家都会在小说中冷静、客观、细致地再现暴力场景。暴力美学不是为了避免和掩盖暴力，而是通过对反叛激情的想象来阐述深刻的伦理和政治问题。因为历史上的社会暴力并没有得到彻底的清理，“难以启齿却又无法释怀的痛苦、愤怒和暴力总是散落在社会的各个角落”。谭梅小说延续了当代作家的作品，通过暴力书写来识别历史上积累的不为人知的暴力，是对同一历史语境的不同回应，但后者更倾向于对公共政治的反思和影射，而谭梅作家则倾向于处理控制与反控制、暴力与温情等。在私人关系中。

在以美国为题材的小说中，性暴力和爱情的关系往往交织在一起，这样的叙事相当常见，比如“因爱而奸”、“奸后爱”。在戴锦华的解释中，因性暴力而走向爱情的叙事模式，实际上是以受害者的自愿驯服和屈服而告终，受虐者/弱势者“最终与有权有势者签订了一份血与血的契约”。

杨凌从两个角度反驳了这个观点。首先，并不是所有沉迷于美色的读者，在阅读性暴力场景时，都会把自己代入为弱小的受害者。有些创作者甚至刻意引导读者将自己代入弱者攻击者，占据“压倒强者”的观点，在想象的层面上实现对强者的亵渎。比如，在谭梅网络论坛“谭梅休闲”上，有读者匿名发帖，称“看到那种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人，我就想看到他被推倒强奸的场景。”杨凌认为，美丽提供了征服强势男人的视角，有一种“世俗的快感”。

迷思四：耽美是逃避现实还是再现了更激进的情欲想象？

最后，杨凌谈到了谭梅对爱情想象的纯粹性。有研究者认为:迷恋美国的文化是年轻人在无力的现实面前的自我孤立，通过构建一个不切实际的世界来逃离不完美的世俗世界。张兵在《论谭梅小说的几个主题》中提到,《谭梅》的颓废在于它制造了“一些美好的泡沫，年幼的孩子沉溺其中而忘返，把真正令人窒息的现实拒之门外”。毛健在《小鲜肉刻意语法》一文中也表达了类似的论点。“刻意的论坛不讨论臭名昭著的金钱和现实的民生问题。对于沉迷于美的作者和读者来说，现实的不完美成了他们屏蔽现实的动力，他们用享乐主义的方式来说明自己的生活。”

杨凌认为，美丽与其说是对现世的逃避，不如说是用乌托邦式的情色书写来修补五四以来所提倡的浪漫爱情的缺陷和不足。浪漫的爱情也是舶来品，类似于沉迷美色。中国前现代有爱情故事，但没有西方意义上的“浪漫爱情”。后者强调两个自由平等的个体之间强烈的情感纽带，是身体与心灵的高度契合。五四时期，浪漫的爱情曾是年轻人追求的目标。杨凌认为，五四现实中的爱情关系有两个缺陷，不是理想的浪漫爱情:一方面，男女不平等的现实导致异性恋中的浪漫爱情，女性往往投入更多；另一方面，浪漫爱情是私人的，它往往与人类存在的永恒旨趣以及家庭、政治、祖国、职业、社会地位、宗教等公共领域的责任相冲突。但是，优美的爱情写法，用一种纯粹平等的男女关系，修复了这两个缺陷。比如《魔道之父》这部作品，讲述了两个灵魂伴侣之间的爱情关系。与此同时，他们携手合作，铲除邪恶，伸张正义。隐居江湖后，他们心照不宣地回归世俗。对公平正义的公开追求取代了爱情的私密性。

“我们要求更大更广的情欲空，超越一夫一妻制的宗法婚姻，超越单一性伴侣，超越异性恋，超越单一刻板的性模式。性解放应该从所有压抑的、单一的、僵化的框架中溢出，溢出规范的界限。”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纵欲在美国的发展也受到欧美斜杠小说的影响。Slash是美欧粉丝圈对沉迷美颜的称呼。指的是斜线符号“/”，用来连接两个人的名字，表示两人之间的同性恋关系。这种用法始于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星际迷航》(注:基于原著的二次创作)，用于描述两个男主角(柯克和斯波克)之间的爱情关系(柯克/斯波克，缩写为K)。斜线对中国美妆圈的影响，与欧美影视剧在中国的流行密切相关。2000年，《哈利波特》系列传入中国，谭梅圈内有哈利波特的同行和论坛，如“猫爪惠普接待中心站”。根据美剧《X-fire》改编的两部同行评议小说《一条叫Krycek的鱼》和《24/7》也曾风靡一时。这股浪潮为中国的谭梅圈带来了两个新的次流派，一个是美人鱼写作，另一个是虐恋写作。2010年，英剧《夏洛克》在中国爆红，美欧圈真正崛起。当时国外媒体的报道也促使国内媒体跟进，使得“腐女”一下子成为一个高知名度群体。

“海外引进，草根传播”是中国迷美文化逐渐繁荣的路径，造就了中国迷美东西方交融的特色。虽然沉迷于美的创作者和消费者主要是女性，但也有少数优秀的男性作家。如今，卖腐和同性恋不再是局限在小圈子里的亚文化。谭梅已经延伸出相对成熟的知识产权产业链，形成了巨大的经济效益。杨凌认为，亚文化已经不足以概括美色成瘾，而美色成瘾是一种元文化，它可以与各种流行文化形态交叉，比如明星文化、传媒文化、体育文化等。美不仅仅是一种特定的媒体文本，更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情感结构和一种“过滤器”，对年轻一代的性/性观念有着深刻的影响。

(相关背景部分也是整理自杨凌的讲座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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